2007年9月13日星期四

公园,记忆

Nowhere到现在3个星期了,最近几天写的东西越来越少。因为按照我的一贯作风,接触任何新事物一般到了2-3个星期都会经历一个门槛,最初的热情到这个时候已经开始逐渐衰退。尽管现在比较闲,但是一直保持每天写点东西的确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再者,写东西也是需要心情,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即便定了死计划头悬梁锥刺股强迫着自己地完成一篇文字,那这些文字的质量也必然不能有保证。总之,为了写作而写作不是本大人的风格。

昨天下午去了一趟少年活动中心,所谓活动中心,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公园。这公园大概从我记事起就有了。因为离家比较近,所以一直到上了高中前经常去那里面玩,但是之后就再没去过。现在回去做了一趟“故地重游”。以前进公园还要买票,从几毛到几块钱,但前些年公园被石家村政府一声令下全都免了门票,这下可乐坏了没钱有时间的退休大爷大妈们,很快几乎俺们石家村所有的公园里都充满了各个年龄各种发色的大爷大妈们,早晨起来晨练,上午下午散步打牌聊天,晚上跳舞扭秧歌,除了中午傍晚回家做饭接孙子下学,一天到晚泡在公园里十几个小时的老人们大有人在。真是年轻人泡网吧,中年人泡酒吧,老年人泡公园。这年头,人人都要泡点什么东西,否则好像生活便是不完整的。当然,所泡的事物多半是休闲娱乐场所,泡单位泡工作的人虽然也有,但大都是为了生计所迫不得已加班的小职员和极少数的工作狂。

扯远了些,回正题。现在公园里虽然人多了,但是许多景致设施都还没有变化,很多房子都是老样子。比如一个铁棍焊成的飞机滑梯,和那个每年夏天都会满池荷花盛开的池塘。说到荷花池,就在公园的中心,面积并不大,横纵不过一百多米。池子四周种满了垂柳,东岸还有一条牌廊,虽然是水泥建的,但造型却很古典,绿顶红柱。牌廊劲头是一个石亭,和岸上的小商店连在一起。池子中种满了荷花,在我的印象中这些荷花们从来没消失过,每年夏天七八月间都会开放,而且每次都开的很茂盛,足有两米高的茎上挂着翠绿的大荷叶,头上再顶着一朵粉红的荷花,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整个池塘,生机盎然,而大大小小的鱼们就在这些茎干构成的水下丛林里穿梭嬉戏。想想看,摇着折扇,背手缓缓穿过一道道牌廊,坐在石亭的石凳上,沏壶香茶,看“清风抚垂柳,游鱼戏荷花”,很有古代文人雅士的意境嘛。的确,只有池塘,金鱼,荷花;垂柳,石亭,牌廊这些,才是构成中国式夏天的元素。这次来虽然是已经是九月,但是仍然看到了池子里新近败落的荷花与荷叶,说明荷花今年也曾开放过。二十年了还是如此有生命力,的确让人略感欣喜,但愿这些花们能一直这样年复一年地开放下去。欣慰之余想起一句诗来“年年岁岁人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嗯,明年夏天,一定要来看荷花。

离开荷花池不远,又发现了两样古老的东西。首先是一群动物雕像。这些东西我可记得清楚,三四岁时候就存在了,造型上主要是十二生肖,用黑黑的石头雕刻成的,大概是玄武岩吧,对石头没啥研究,但是可以看的出是确确实实的好石材,二十年过去了除了表面被磨的光滑反光之外,丝毫看不出有开裂之类的迹象,甚至是兔子耳朵和猪尾巴这些比较细长容易断裂的地方都还完好的存在。以前的人们估计还不像现在的人似的喜欢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这些雕像并不大,大都只有1米来高,所以小时候我很喜欢骑在这些石头动物身上,也留下不少照片。由于我属猪,所以自然骑猪的最多。那头石头猪四腿着地,而且它的背很平坦而且很长,所以骑在上面很舒服,但是属狗的姐姐就没这样舒服了,她的那条狗是蹲坐在地上的,所以人只能颤颤危危地坐在它头顶上,或者双手搂住狗脖子爬在狗背上,相当的不舒服。记得姐姐也对此很不满,也经常和我抢猪骑。现在看来,她属狗其实算不错的啦,看看边上人家那条蛇吧……另一样东西是园子里的一架飞机,真飞机。记得是我四五岁时候搬进园子来的,一架航校淘汰下来的米格15教练型,高大威猛闪闪发光的银白机身让人很是震撼,也就成了整个公园里人们合影最多的地方。而当时每个孩子都梦想着能坐进座舱里体验一把真飞机的感觉,但是毕竟是不多见的宝贝,看管飞机的管理员连有人多摸几下都要过去吆喝,而爬进座舱则纯粹是一种奢望了。可惜由于保养做得不好,十几年风吹雨打过去,原来闪闪发光铝蒙皮已经失去了光泽,机鼻的进气道和机尾的喷气口估计是安全考虑被用水泥封死了,整个机身千疮百孔,座舱大敞,玻璃也破破烂烂,总之离垃圾的程度已经不远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拉走当废金属回炉了吧……看到曾经的偶像变成现在这个破败样子,心中不免升起一种凄凉的感觉。

虽然有些老物件二十年来仍然存在,但是有些却已经不在了。比如大象滑梯,原先一直在园子的北面,全水泥铸成的,表面用油漆漆成蓝色,足足二层楼高。小时候孩子们排好队从屁股部位的楼梯爬到背上,再从象鼻子一个个滑下去。一般人都是面冲前用屁股坐着滑下去,会玩花样的人会脸冲后趴着滑下去,少数胆子大的孩子甚至还会脸冲前地趴在滑梯上用类似飞机俯冲的姿势滑下去,看着很是危险。现在想想,这种玩具对于普遍只有四五岁的孩子来说的确是有些危险,估计也是因为安全问题才拆掉。在我记忆中也确曾有孩子因为滑大象滑梯摔破过鼻子,不过最大的事故好像也就如此了,并没有听说发生过像现在那些电动游艺机动不动就把孩子甩出去摔死之类的事故,而至于裤子被磨出洞或是衣服蹭脏这类的“事故”再正常不过了,不值一提。由于滑梯太高,所以胆小的我对于大象滑梯是一种既向往又恐惧的矛盾心理,一直到长大了些,上了小学三四年级才敢玩。可惜,那头蓝色的大象或许已经被肢解成了无数碎片,填埋在某个垃圾场或者河堤之下了吧。

记得电影《天使爱美丽》里有一段场景,Amelie把从公寓中翻出的一个四十年前装着各种小玩具的铁皮盒放在电话亭中,盒子原先的主人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那些古老的玩具的时候,那些已经生出白发的中年男人居然全然不顾周围的人群,在四周透明电话亭里呜呜地哭了。 如今我们的生活总是在日新月异的变化,但是那些承载着我们记忆的东西却一个接一个地或者因为疏忽,或者干脆就是被我们用自己的手毁掉。这样也许真的有一天当我们老了,想重新寻找儿时岁月的时候,所能找到只剩下大脑中的一点记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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